那几天习惯了重庆人的大嗓门和街头的热闹喧哗，这样一家小面馆，如此安静，大家来了，默默地吃面，然后走人。那一刻突然感觉充满了重逢的喜悦，仿佛活在了电影剧本里，或者我们大家一起在演一部默剧。

■ 胡杨 文/摄

最早对重庆小面有印象是看《非诚勿扰》，主持人孟非总是提到重庆小面，他还在南京开了馆子。后来在北京南锣鼓巷地铁站附近，发现一家“磁器口清风小面”，隐蔽的小店，小小的空间，进去吃了一次，结果就恋上了。

那是我第一次吃小面。于是上班时的中午，我常常徒步去南锣，就像赴约一样，优哉游哉地吃一碗小面，然后穿胡同走小巷回到单位。

那家小面馆换了三拨人马，我依然如故。15元一碗2两的小面，有时我会再要10元一份的竹筒糯米卷，当饭后甜点。特别饿的时候会要18元大碗3两的小面，红油飘香，青菜楚楚可怜地盖在面上。

每次吃小面我都发朋友圈，我的那些重庆女友总说：来重庆带你吃正宗的小面！

去年11月终于到了重庆，但凡有空，就要求吃小面。记得那天早晨，我起来兴冲冲地出了酒店，爬坡上梯，满世界找小面馆而不得。鱼儿是那天的地陪，她10点多到酒店听说我还没吃早饭，车子直接就开到解放碑的“愚小面”。

在此之前我在朋友圈多次看到“愚小面”的名字了，敞亮的空间，蓝花花桌布，红红的灯笼。那天我吃的是豌杂面，海碗，好大，还有一碗醪糟汤圆。

后来在三毛故居黄桷垭老街上，还是一碗小面， 6块一碗，加个煎蛋才8元。在南方旅行，吃一直都是性价比最高的一项，尤其是联想到，最近网上爆料东北雪乡旅游区如何宰人。同事说多年前他们夫妻和公公婆婆四人去雪乡，花了10万多元，够去一趟欧洲的费用了，还生了一肚子气，最后迫不得已她还掏出了记者证。

在重庆最有意思的一顿小面是那天，使妹妹和竹子带我去大足石刻，早晨在路边吃的板凳面。

我们三个排排坐，每个人面前放一个塑料板凳，面就放在板凳上。后来又来了几位，齐刷刷地一排，颇有一点仗势。那张照片天使妹妹的背后就是乱七八糟的小广告，我给起名叫“马路天使板凳面”。

印象最深的小面是临行前的那一碗。那天重庆有马拉松比赛，我们怕堵车早早出发，结果很早就来到了火车站附近。

没吃早餐呢，找地方。就这样她慢慢开车，我四处寻摸，突然眼前一亮。一个红砖拱门上写着“渝面优品”，于是停车走进小面馆。

很有纵深感的空间里摆着一张长长的厚实木桌，一条红花桌布一铺到底，大约有10米长吧，水晶灯吊顶，有点欧式宫廷风格的椅子，每一把上都是一幅名画。

原来小面馆也可以如此高大上。我选了凡·高的那幅“鸢尾花”坐下，“停车坐爱枫林晚”。

我要了一碗小面，天使妹妹是肥肠面，我们俩都觉得“这是最好的安排”。

在我们拍完照坐下来吃小面的时候，门口有三个拿着扁担的女人经过，她们探问价钱，答曰13元。其中一位对伙伴们说：“还可以，比外面贵一点点。”于是她们坐在了我们的对面。

从穿衣打扮看，是干体力活的。我好奇地问“是做什么的”，那个问价格的女人说“搞装修的”。她们三个很快就吃完了小面，去为生活打拼了。

此时我观察到，一个扎着马尾的胡须男走进来，没听他说话，默默地吃起了小面；一个白胖的高个中年男子，带着他的狗狗进入小店，也默默地吃面，小狗温顺地趴在他脚边……

那几天习惯了重庆人的大嗓门和街头的热闹喧哗，这样一家小面馆，如此安静，大家来了，默默地吃面，然后走人。

那一刻突然感觉充满了重逢的喜悦，仿佛活在了电影剧本里，或者我们大家一起在演一部默剧。好像也了解了为什么《深夜食堂》《解忧杂货铺》之类剧作会流行。那一刻我的确对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好奇……

我问服务员，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？她指指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说：那就是老板。老板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，隔着远远的距离，腼腆地微微一笑。

我对天使妹妹说：“如果不是急着赶火车，我会采访一下这位老板。”我想他可能曾是一个漂泊的游子，无限思念故乡的味道，回到家乡开了这家中西结合的面馆吧。

但是无论如何，都应该感谢他的精心与用心。无论是墙上的画作，店里的摆设还有书架上的书，都藏着经营者的人文气质。

看大众点评，有网友说：“这是吃过的最有品位的一家面馆了。没想到吃面还能享受咖啡的感觉。”

在重庆，关于小面，我是高中低档都尝过了。回来之后再去“清风小面”，吃了闭门羹。翻看我的微信记录—— 2017年8月23日中午，最后一次吃“清风小面”。